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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靖】09:00 美人局

仙人跳,古称美人局,多是针对知名、有权力、财富、地位的人士进行的桃色欺诈。

 

 

青山,绿水,一间“酒”字旗飘扬招展的小酒家,简陋,但被这一方山水称得格调不俗。店主人晓得来的是贵客,什么看家的咸蛋,豆干,瓜子,花生都端了出来,就连仅剩的一只走地鸡也拿去宰了,做成了白切鸡。

 

坐在主位的灰衣公子洵洵儒雅,似乎手无缚鸡之力,提起酒壶来笑得满面春风:“来来来,第一杯先敬恩公。”说着便往两只小酒杯里斟得满满的。

 

被称作“恩公”的劲装青年似乎是不习惯这种恭敬的称呼,不自在地挪挪身子,黑亮清澈的双眼如胶似漆地盯住那盘白切鸡。数年前他随大哥离开金陵去东海做的一门采卖珍珠的生意,风里来雨里去,也没多少机会吃什么好吃的。这次收到二哥和五哥的万字家书,言辞殷切,说有要事邀他回家一叙,又叮嘱千万不可让大哥知道。于是他便瞒着大哥,偷偷地溜回了金陵,没想到在城外的山路上撞见了一群形相凶恶的匪徒团团围着一架马车,欲持刀行劫。生性耿直的他未免就路见不平,大喝一声“休得猖狂!”

 

其实他也不明白,那些匪徒明明看上去武功不弱,怎么被他的一声吼就作鸟兽散了呢?大概是因为我一身正气吧,萧七公子想。

 

话题转归这小酒家中, 那位被他救下后无论如何都要请他吃饭答谢的苏公子敬完酒,见他目光依旧凝在那盘鸡上,便善解人意地将盘子往他面前推。

 

萧景琰有些不好意思地使劲咽了口唾沫,“这怎么好意思?大家一块吃。”他赶了半天路,只吃了些干粮,本来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嘴上还在客气,肚子已经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一声。

 

苏公子笑成了一朵花,伸出筷子将一只油光光的鸡腿挟到他碗里。

 

自己看上去一定是一脸寒酸相,像是没吃饱饭的,萧景琰委委屈屈地想。其实他家以前也是金陵最鼎鼎有名的大户人家,有良田万顷,好吃好穿的都少不了。无奈他爹那几房夫人生的一窝儿子中颇有几个不争气的。譬如他那最得宠的二哥好赌,不晓得多少次赌得裤子也输了,后来说是要洗心革面做起了买卖,不知从哪贩了一库烟花爆竹准备存到过年时卖。结果呢,却一不留神都给炸了,还伤了几条人命,将老爷子气得中风摊在了床上。他五哥呢,生意上的头脑倒是有些,但不知怎地被红袖招里几个跳舞的小娘们迷得神魂颠倒,赚来的钱连本带利都拿去贡给了滑族美女的首饰箱。他大哥见家道中落如山倒,一怒之下就出门做生意去了,临走时又怕他这个最小的弟弟给人欺负,便将他一同带上了,这一转眼就是忽忽数年。

 

被好吃好喝地招待完,那苏公子又热情洋溢地送给他一匹马,千恩万谢了一番才念念不舍地别过。

 

骑着马进了城,他惦记着那份十万火急的家书,哪里也顾不得去,赶紧往自家赶。

 

“我跟小关走了,你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或者找琰哥,他心软好说话。”萧景琰瞧着那张字迹歪歪扭扭的纸条,一看就是出自他唯一那个亲妹妹萧景宁之手。他这个妹子样貌是好,但女工书画一概不会,还凶得很,他默默同情了一下那个姓关的。

 

“你说这个小妮子是不是没心没肺,居然就这么跟着那小子跑了!”萧景宣气得吹胡子。

 

萧景琰拿两只圆眼睛谴责地瞪他那还在大放厥词的二哥:“不跑才叫没心没肺了,难道还真给你拿去卖给那个痨病鬼冲喜?”

 

原来这就是家书中语焉不详的那件急事——这几年来,这两个不成器的哥哥居然不思悔改,又欠下了大笔债务,债主是城东一个叫梅长苏的。这名字萧景琰奔波在外时居然也听说过,因为梅长苏很有钱。有钱到什么程度?有句俗话叫,江左梅郎,得之可得天下,意思就是说他的财产几乎比得上朝廷的库存。

 

萧家哥俩眼见钱越欠越多,只怕这辈子也换不清,只得硬着头皮去找梅长苏求情。这梅老爷倒也很大气,一边咳嗽一边手一挥说银钱的事好商量,但只一条,他听说萧家的女儿沉鱼落雁还未出阁,自己身体又十分羸弱,故而有个小小心愿,想跟他们攀个亲,做他老萧家的姑爷,也趁着这门亲事冲冲喜,大家都图个吉利。

 

哥俩回来跟妹子一说,萧景宁二话没有,隔天就搁下字条跑路了。

 

“你们到底欠了这姓梅的多少钱?”也难怪他们不敢让大哥知道这事。萧景琰不耐烦地问,他刚从东海打捞上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如果能顺利卖出,大不了就只能给这两个败家子哥哥拿去还债了。

 

听到这质问,他的两个哥哥面面相觑,最后,五哥终于支支吾吾地报出了一个数字。

 

“……怎么会这么多?”萧景琰脑袋中嗡地一响,过了许久才梗着喉咙问。虽然不擅长银钱数目,但他也知道这债,什么鸽子蛋,恐怕要鸡蛋大的珍珠才还的清。

 

“那臭小子骗我们!”萧景宣似乎被戳到伤心处,禁不住涕泪交加,“三年前我跟他借第一笔债时,他说得跟花一样,什么不计利息,什么他身体一直不好,借钱都是为了积德,如果中途死了,欠账统统勾销,就当给阎王爷烧的纸钱。”

 

“哪有人自己这么咒自己的?”萧景琰疑惑完,眼睛一瞪,“不过你老巴望着人死,就是不对!”

 

“是吧小七,我也这么说,我们家这老二就是缺德。”萧景桓接口道。

 

“那你呢?”萧景宣咧开嘴,轻蔑地瞪他五弟,“前一阵秦般若竞选金陵花魁,是谁花了五万两银子去打点的?那银子是问谁借的?更不用说最后你家的般若还不是输给了妙音坊的宫羽?”

 

“你住嘴!如果不是你要重建炮房去问那姓梅的借钱,还要我跟你同去,后来又怎会越陷越深?”

 

他这两个哥哥虽然各有各的脓包处,但是互相极其看不顺眼,碰到一起就吵。被这么一堵,萧景宣张口结舌,转过头来跟他求援,“小七,你看,二哥这就给你跪下啦!”

 

萧景桓弹弹袖子,“小七,五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是不跪的,不过你还记得小时候谁带你去集市上买榛子酥吃的吧?”

 

“好了好了,别吵了!”萧景琰不耐烦地捂住耳朵,“我去,我去总行了吧!”

 

原来他这两个哥哥想的馊主意就是让他替跑路的妹子嫁到梅家去。

 

“当然全是做戏。”萧景桓解释道,“彩礼是成亲前就会送过来的,等收到后我们就悄悄把它们转移到隐秘的地方,以后这姓梅的想要回也无从找起,落个人财两空。”

 

“你身手好,洞房那天晚上趁那家伙不注意就翻墙出来,二哥就守在院子外头接应你,”萧景宣赌咒发誓,“保证你成功地逃出那宅子。”

 

“五哥也去,一定少不了你一根头发!” 萧景桓拍着胸道。

 

虽然这么做有点不厚道,但真的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萧景琰只能自我安慰说,这梅长苏居然到处放贷,可见也不是好东西,赚的都是不义之财,他们哥俩来骗点花花也没什么。

 

打算停当,萧景宣就代表沉疴不起的父亲答应了这门亲事,紧锣密鼓地操办了起来。

 

虽然这兄弟俩人品不佳,但对他这个弟弟倒是真心地好。萧景桓还特地把老相好秦般若揪来给他梳妆打扮。红袖招的姑娘当然一出手就非同凡响,涂胭脂,抹水粉,点黛眉。

 

“……像鬼。”被捣鼓了一通的萧景琰瞧了瞧铜镜里的人影,评论道。

 

秦般若杏眼圆睁,叉着腰腾腾往前三步:“胡说八道!你给我这样子出去让琅琊阁的人看一看,他们立马把美人榜上那姓云的小娘们撤下去换你!“

 

被滑族女人的杀气惊到了,萧景琰赶紧住口。但秦般若并不打算放过他。

 

“你这一步出去就有三尺,是去嫁人呢,还是行军杀人?”教训他走姿的时候,秦般若因为他之前的态度,说话统统夹棍带枪,“给我把步子放小点儿,再小点儿!腰往左扭,再往右!”

 

萧景桓毕竟心疼弟弟辛苦,忍不住出口道:“般若,我瞧着景琰这样就差不多啦,挺好的,拜堂成亲时绝对不会穿帮。”

 

滑族女子生性豪爽直率,秦般若别过脸来冲着他,冷冷地说了一句话。“滚。”

 

良辰吉日是城东言老头子给掐指一算的,四月初一,宜嫁娶出行,开光动土。

 

出阁前,他那两个哥哥还是担尽了心思,围着他七嘴八舌地叮嘱。

 

“大不了脱了衣服,他一摸胸发觉是平的,自然只能收手了。”萧景宣道,“说不定还自行把你送回来。”

 

“别听这蠢材的,现在男风盛行,有龙阳之好的人也不少,你看隔壁谢老头家的和城东言老头家的那两个儿子卿卿我我的小样。”萧景桓道,“所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过那个病秧子站都站不稳,一定打不过你,如果他敢轻薄于你,就直接上拳头,把他揍晕了,再夺路而逃!”

 

城中首富成婚,锣鼓震天,十里红妆,排场做足了后新娘子才蒙着红盖头从轿子里被牵出来,拜天,拜地,拜高堂。

 

一众好奇心已久的宾客们伸长了脖子议论纷纷,都说这新娘子虽然看不到脸,那模样真是好,一把细腰步步生莲,颇有红袖招头牌的风范。看上去也很好生养。就是人实在太过高挑了点,比那身长七尺的新郎官至多也就矮了一寸,难怪先前一直没嫁出去。

 

一番教人昏头涨脑的功夫做下来,萧景琰终于顶着红盖头坐在了新房里。

 

饿,他的脑中只有这一个字。为了束腰装女人,他已经五个时辰没吃东西了,喜宴上所有人都在大吃大喝,他只能蒙着盖头安静地坐着,假充大家闺秀。

 

他终于忍不住,一把扯下了盖头,门外传来模糊的脚步声,但他没有留意,他只注意到,描金绣花的被褥上撒满了花生,枣子,莲子……

 

萧景琰眼睛一亮,扑到富丽堂皇还熏得香喷喷的大床上,抓起了一把莲子花生。

 

“这些个不能吃的,是图吉利,早生贵子。”新郎官在他身后阴恻恻地说。

 

萧景琰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手一抖,两粒花生骨碌碌地从手心里滚了出去。

 

然而回过头来,他吓得才更厉害——这姓梅的居然就是那天把一整盘白切鸡都让给他吃的好心人!

 

“恩公?”不知道他有没有看错,但眼前这人端整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十分刻意的惊喜交集,“当日城外一会,苏某一直在思念恩公,这果然是天赐良缘,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良缘?”萧景琰嘴巴张开了又合上,他大概已经饿得有点意识不清了。

 

“事已至此,苏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说着新郎官脱掉了大红喜服。

 

冲喜?这人真需要冲喜吗? 萧景琰被放倒在床上两眼一抹黑地想着,他是不晓得对方为什么摸到自己明明很平的胸还没有停下来,反而变本加厉,只晓得对方的胸似乎比自己的大,还硬邦邦的。

 

萧景宣跟萧景桓两个在大墙外头等到月亮上了树梢,也没见到他们的七弟按照约定从宅子里出来。

 

一直不死心地等到天亮,日头升起来,又爬上了树梢,躲在大树后头的萧家两兄弟终于听到苏宅的门吱呀一声,一个大娘提着菜篮走了出来。

 

“吉婶儿,出门买菜呀?”门前正在打拳的老大爷问。

 

“还用说,我们老爷新娶的那位夫人胃口真是了得,”吉婶儿不无感慨地说,“今天早上已经吃了整整一屉肉包子,还有一锅红豆汤,依旧喊着饿。这不,老爷叮嘱我赶早去集市上买头猪回来呢。”

 

这个时候,迟钝如萧家哥俩也发觉大事不妙。

 

“完,把小七赔掉了,要是大哥回来发现了怎么办?”萧景宣脸色苍白,双手不停地抖,脑海中浮现出他生平最怕之人一张漆黑的张飞脸,“这下可闯大祸了,到时我可要跟大哥一五一十地交代这馊主意都是你出的!”

 

“事到如今还多说什么?” 萧景桓比较精明,“跑吧!否则大哥追回来了一定会打死我们的!” 

 

然而他们终究是慢了一步,在城外的小树林就被气势汹汹杀回来的萧景禹截住了。

 

“梅什么长苏?不就是景琰小时候老是阴魂不散拖在他后头要跟他玩新娘子家家酒,然后被我赶跑的那个林家小子,改了个名字你们就不认得了?”萧家实际上的第一把手脸色阴沉,伸手分别扯住两个不成器弟弟的左耳和右耳用力一拉将两个脑袋撞在一起,“跟我去要人,不把小七救回来,我就揍到连爹都认不出你们!”

 

 

 

 

就是想写一次没病装病,其实还很壮的梅老板——这都要怪老胡太虎背熊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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